貳 、驚蟄/始雷
2014/09/03
如果說見面重要的是第一印象,那麼他對這傢伙的感想是不好也不壞,只能說是太淡了。
張家人的氣場通常不俗,人若只是站在那裡連句話也沒搭,散出的氣勢自然還是令人畏懼三分。
但是這孩子,真的太淡、太淡了。
他是擁有族內基因的好皮相(皮膚白,五官雖不深邃但是端正),但是張家人氣場他一點也沒得到。
「這傢伙真是張家……的?」
吳邪還是忍不住問了,雖然說張家人不允許外婚,但總會有例外吧。
「確確實實,…『純』張家的種。」站在孩子身後的男人沒好氣的說著。
他這老師,雖然看起來沒老過,但那性子還真的一點也沒變。
「這樣啊,那坦白說一句這孩子一點也沒你們張家人的樣兒。」抬頦,吳邪咬著菸、不知道在驕傲個什麼勁地說。
「……」男人翹著嘴角,看著他的樣子沉默了陣子。
「您也是張家人,也是一點也不像的那種。」男人說。
「……是族長就可以囂張了麼?」收起下巴,吳邪瞇著眼瞪著男人。
「希望族長您不是只『想起』我是張家人這事,老子脾氣也很差的。」
「我不就跟您耍個嘴皮子罷了。」男人抬起雙手,佯裝投降貌。
「這孩子,就交給您了。」那眼神中的深,吳邪已經懶得再看。
每一個到了後來都是這副德性。
啐口唾液在地上當作去了穢氣,吳邪揮揮手對男人說慢走不送,之後轉了目光看了眼那孩子││
你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原本他還想幫那孩子拎個行李什麼的,但他手腳挺快,在吳邪眼神還沒掃到之前,就自個兒把行李給背上。
身手俐落是那麼有一點像張家人。
「我不喜歡平地,所以我住山裡,你還要自己背?」
等等山路崎嶇,估計不到半路人就倒了,他可不想啥都沒搞人就少了半條命。
「…………………」
好吧,看來他好像還特不愛說話。
「隨便你。」吳邪挑挑眉。
正準備在前頭帶路,他頓了幾下又轉回頭問:
「你叫什麼名字?」他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現在要養的可是未來的族長苗啊。
「張起靈。」
「……好名字。」吳邪笑著再度背過身。
沒想到連個名字都沒給就讓這孩子直接承了「族長的名字」。
鬼才不知道那幫傢伙對這孩子的期望有多高。
是他低估了那孩子、張起靈的能耐。
本該想到的,畢竟他是這麼、充滿期望,還是該說負擔?哎、算了,反正這事不是他吳邪該煩惱的。
張起靈跟在他的後面,臉比剛才還蒼白,氣息倒算是勻平,一隻右手死抓著吳邪後面的衣角,因為這樣吳邪才不至於一個人健步如飛,放他在後頭慢慢走。
「老子的衣服都要皺了啊。」他面無表情的說,吳邪摸著嘴角咋舌。
因為帶出來的菸都抽完了,覺得嘴巴癢起來時他總會有這個習慣動作。
原本不至於斷菸的,如果這小子願意讓他背行李的話。
「……」同樣默不作聲,吳邪這下頭疼了,他這次要養的是比之前都還要安靜的意思嗎?
可張起靈的年紀看起來也比之前送來他這兒訓練的孩子看起來年記都還小。
除了不意外,他也無話可說了。
「你幾歲?」摸摸鼻子感受著身後拉扯的力量,吳邪口閒不下來又問了一句。
「十三。」
「……十三?張起靈你給我上來!」他聽到這年齡還真的被嚇到了,因為這孩子太穩了,他以為至少有個十五,沒想到才十三?
現在外頭十三歲的孩子都在幹麼呢?
吳邪不清楚,但絕對不會是背幾來斤的行李,走了兩刻鐘的山路。
他粗暴地撥開張起靈的手,蹲下身示意要人爬到他的背上。
「你不上來,我就讓你回去。」
沒料到騙小孩的話那麼地有份量,挺倔的一個小孩子幾乎是立馬乖巧地伏上他的背,撓在耳旁的吐息有些癢,但卻是冷的。
一個張家到底有多麼可怕呢?他暗暗嘆氣。
背後總算有了重量,吳邪鬆了口氣但不到放心的地步,讓一個小孩子這麼累,吳邪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已經從老師降為保母了嗎?
腦子攪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便看到他那簡陋的小草屋,正想轉過頭去跟孩子說話,卻發現人早暈在他的背上。
吳邪第一次覺得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張起靈躺了半刻鐘便轉醒,吳邪順手給他摸了脈、感慨了把他的好底子,接著便為他的病根扭起了眉頭。
張家人的底有多好他很清楚,尤其又對這個孩子的「期望」這麼深……但是他,異於常人的部分的確有,卻也有異常體弱的地方。
順帶左摸摸右看看,吳邪很快得到了結論。
「你長期被下了毒,是啥毒老子不專業診不出個屁,但是這會讓你比別人還出色││」
「當然也死得更快。」將人的小手塞回棉被裡面,吳邪往旁邊一摸點了根菸。
「……」孩子蒼白的臉低垂著,似在思考。
兩人都安安靜靜地不講話。吳邪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正常人聞著聞著也該薰得鼻子皺起,但張起靈就是能表現出不同,目前為止連汗毛也沒抖過。
「你……」總算動了,小張起靈稍稍抬首直視前方的泥草牆,看起來有些像放空。
「吳邪。」
捻了嘴邊的那根菸,吳邪突然想起沒介紹過自己。
「可以幫幫我麼?」細若蚊聲的話語,還真是幸虧他的耳朵不錯再加上外頭也沒下著雨。
「幫你什麼?」饒富興味的一笑,這孩子還沒正眼看過他呢。
「活下去。」
吳邪笑了,笑得沒心沒肺。
「好、很好、太好了。」他沒禮貌的伸出右手捏了好幾把那白淨的臉龐,還把人家整齊的頭髮同樣給揉亂了。
那臉上的紅不知道是給笑得臊了還是給捏紅的。
吳邪有些滿意自己的手勁,孩子嘛,不就是該可可愛愛、屁顛屁顛地跟著大人身後,圓滾的臉兒不知為何總是漾著嫩粉,軟糯的音喊著模糊的語,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孩子樣。
張起靈總算也有那麼一點給符合了,不過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見張家人對他這麼樣的要求,張家人可以活很久,有點像是俗稱的「人瑞」卻又不同,總之他只看過張家人活膩的了還沒看過想活下去的。
怎麼想都覺得很滿意,吳邪看著張起靈的樣子說:
「可以,我幫你。」
「但是我有個要求,能達到再說。」
「你應該知道張起靈這個名字的意義。」吳邪低著頭看著正揉皺棉被的孩子。
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肯定點頭的回答。
「那麼你記住,你在這裡,你可以笑可以哭,但是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張起靈。」
「你就是張起靈。」
語畢,張起靈猛地抬頭看著吳邪,這是他們兩個在這天中唯一一次的對眼、當然也是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次。
對吳邪來說,他訝異那雙眸中的單純乾淨,如初生嬰兒般的清澈,無波無瀾卻是雙溫柔的眼,不過沒細看多少,眼睛的主人早早就避開了目光。
「這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對張家人很難。」吳邪笑笑,隨手又抓起菸盒點起火來。
張家人的氣場通常不俗,人若只是站在那裡連句話也沒搭,散出的氣勢自然還是令人畏懼三分。
但是這孩子,真的太淡、太淡了。
他是擁有族內基因的好皮相(皮膚白,五官雖不深邃但是端正),但是張家人氣場他一點也沒得到。
「這傢伙真是張家……的?」
吳邪還是忍不住問了,雖然說張家人不允許外婚,但總會有例外吧。
「確確實實,…『純』張家的種。」站在孩子身後的男人沒好氣的說著。
他這老師,雖然看起來沒老過,但那性子還真的一點也沒變。
「這樣啊,那坦白說一句這孩子一點也沒你們張家人的樣兒。」抬頦,吳邪咬著菸、不知道在驕傲個什麼勁地說。
「……」男人翹著嘴角,看著他的樣子沉默了陣子。
「您也是張家人,也是一點也不像的那種。」男人說。
「……是族長就可以囂張了麼?」收起下巴,吳邪瞇著眼瞪著男人。
「希望族長您不是只『想起』我是張家人這事,老子脾氣也很差的。」
「我不就跟您耍個嘴皮子罷了。」男人抬起雙手,佯裝投降貌。
「這孩子,就交給您了。」那眼神中的深,吳邪已經懶得再看。
每一個到了後來都是這副德性。
啐口唾液在地上當作去了穢氣,吳邪揮揮手對男人說慢走不送,之後轉了目光看了眼那孩子││
你也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原本他還想幫那孩子拎個行李什麼的,但他手腳挺快,在吳邪眼神還沒掃到之前,就自個兒把行李給背上。
身手俐落是那麼有一點像張家人。
「我不喜歡平地,所以我住山裡,你還要自己背?」
等等山路崎嶇,估計不到半路人就倒了,他可不想啥都沒搞人就少了半條命。
「…………………」
好吧,看來他好像還特不愛說話。
「隨便你。」吳邪挑挑眉。
正準備在前頭帶路,他頓了幾下又轉回頭問:
「你叫什麼名字?」他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現在要養的可是未來的族長苗啊。
「張起靈。」
「……好名字。」吳邪笑著再度背過身。
沒想到連個名字都沒給就讓這孩子直接承了「族長的名字」。
鬼才不知道那幫傢伙對這孩子的期望有多高。
是他低估了那孩子、張起靈的能耐。
本該想到的,畢竟他是這麼、充滿期望,還是該說負擔?哎、算了,反正這事不是他吳邪該煩惱的。
張起靈跟在他的後面,臉比剛才還蒼白,氣息倒算是勻平,一隻右手死抓著吳邪後面的衣角,因為這樣吳邪才不至於一個人健步如飛,放他在後頭慢慢走。
「老子的衣服都要皺了啊。」他面無表情的說,吳邪摸著嘴角咋舌。
因為帶出來的菸都抽完了,覺得嘴巴癢起來時他總會有這個習慣動作。
原本不至於斷菸的,如果這小子願意讓他背行李的話。
「……」同樣默不作聲,吳邪這下頭疼了,他這次要養的是比之前都還要安靜的意思嗎?
可張起靈的年紀看起來也比之前送來他這兒訓練的孩子看起來年記都還小。
除了不意外,他也無話可說了。
「你幾歲?」摸摸鼻子感受著身後拉扯的力量,吳邪口閒不下來又問了一句。
「十三。」
「……十三?張起靈你給我上來!」他聽到這年齡還真的被嚇到了,因為這孩子太穩了,他以為至少有個十五,沒想到才十三?
現在外頭十三歲的孩子都在幹麼呢?
吳邪不清楚,但絕對不會是背幾來斤的行李,走了兩刻鐘的山路。
他粗暴地撥開張起靈的手,蹲下身示意要人爬到他的背上。
「你不上來,我就讓你回去。」
沒料到騙小孩的話那麼地有份量,挺倔的一個小孩子幾乎是立馬乖巧地伏上他的背,撓在耳旁的吐息有些癢,但卻是冷的。
一個張家到底有多麼可怕呢?他暗暗嘆氣。
背後總算有了重量,吳邪鬆了口氣但不到放心的地步,讓一個小孩子這麼累,吳邪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已經從老師降為保母了嗎?
腦子攪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便看到他那簡陋的小草屋,正想轉過頭去跟孩子說話,卻發現人早暈在他的背上。
吳邪第一次覺得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張起靈躺了半刻鐘便轉醒,吳邪順手給他摸了脈、感慨了把他的好底子,接著便為他的病根扭起了眉頭。
張家人的底有多好他很清楚,尤其又對這個孩子的「期望」這麼深……但是他,異於常人的部分的確有,卻也有異常體弱的地方。
順帶左摸摸右看看,吳邪很快得到了結論。
「你長期被下了毒,是啥毒老子不專業診不出個屁,但是這會讓你比別人還出色││」
「當然也死得更快。」將人的小手塞回棉被裡面,吳邪往旁邊一摸點了根菸。
「……」孩子蒼白的臉低垂著,似在思考。
兩人都安安靜靜地不講話。吳邪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正常人聞著聞著也該薰得鼻子皺起,但張起靈就是能表現出不同,目前為止連汗毛也沒抖過。
「你……」總算動了,小張起靈稍稍抬首直視前方的泥草牆,看起來有些像放空。
「吳邪。」
捻了嘴邊的那根菸,吳邪突然想起沒介紹過自己。
「可以幫幫我麼?」細若蚊聲的話語,還真是幸虧他的耳朵不錯再加上外頭也沒下著雨。
「幫你什麼?」饒富興味的一笑,這孩子還沒正眼看過他呢。
「活下去。」
吳邪笑了,笑得沒心沒肺。
「好、很好、太好了。」他沒禮貌的伸出右手捏了好幾把那白淨的臉龐,還把人家整齊的頭髮同樣給揉亂了。
那臉上的紅不知道是給笑得臊了還是給捏紅的。
吳邪有些滿意自己的手勁,孩子嘛,不就是該可可愛愛、屁顛屁顛地跟著大人身後,圓滾的臉兒不知為何總是漾著嫩粉,軟糯的音喊著模糊的語,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孩子樣。
張起靈總算也有那麼一點給符合了,不過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見張家人對他這麼樣的要求,張家人可以活很久,有點像是俗稱的「人瑞」卻又不同,總之他只看過張家人活膩的了還沒看過想活下去的。
怎麼想都覺得很滿意,吳邪看著張起靈的樣子說:
「可以,我幫你。」
「但是我有個要求,能達到再說。」
「你應該知道張起靈這個名字的意義。」吳邪低著頭看著正揉皺棉被的孩子。
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肯定點頭的回答。
「那麼你記住,你在這裡,你可以笑可以哭,但是出了這個門,你就是張起靈。」
「你就是張起靈。」
語畢,張起靈猛地抬頭看著吳邪,這是他們兩個在這天中唯一一次的對眼、當然也是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次。
對吳邪來說,他訝異那雙眸中的單純乾淨,如初生嬰兒般的清澈,無波無瀾卻是雙溫柔的眼,不過沒細看多少,眼睛的主人早早就避開了目光。
「這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對張家人很難。」吳邪笑笑,隨手又抓起菸盒點起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