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清明/輪轉
2014/09/10
「動作太大了。」吳邪收手於後,將人打了個遠,土石地上還滑出兩道不淺的溝。
一挑眉表示困惑,張起靈小時候可愛的臉長著長著轉成了清秀樣子,還有些稚氣,但吳邪估計再過幾年就會又不一樣了,不過那個性沒有什麼變,還是不怎麼愛說話。
原本吳邪對這性子有些頭疼,過了幾天他就覺得這樣很好、很安靜,雖然說出來那些躺斗裡的老傢伙應該都沒人信,但其實吳邪他喜靜,自己也沒多愛說話。
這樣很好。
不過在無形之間他們也培養出了默契,一個眼神(很多時候都是張起靈的),就能交流許多東西,養著養著,吳邪總覺得還有別的東西被養了出來。
這樣不好。
下一次應該限制個年齡門檻什麼的,他默默下了決定。
「以柔克剛。」言教不如身教,他伸直右手併攏手指,四指向自己的方向擺動,擺明挑釁著對方。
看似收招,張起靈合起雙腿、雙手垂下,頃刻間力度的轉換,低身蹲姿,右足尖緊貼地上,刷地一聲,人快速的向前衝去。
「好動作。」連帶吹了聲口哨以表讚賞,吳邪左腳後跨形成弓箭步姿,兩手向前屈起。
張起靈跑得挺快的,順便還帶著一股勁風,人還有些距離他便感受到了那氣流及殺氣。
吳邪挺欣慰的,一開始只是個身手好一些的小孩子,現在已經晉升為真的是張家人的孩子了。
不過張起靈的殺氣還是有些不足,可能是留情或者不夠成熟,讓人只感受到了壓力而不至於畏懼。
這吳邪也教過了,不管是誰站在面前,只要他做了跟自己、族內違背的事情,族長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抹殺人。
無情,這是族長的第一課。
「動作什麼的我只教個大概,我教的是這裡──」吳邪指了指腦袋,「跟這裡。」他比了比左胸口的位置。
「好了,今天還有別的事呢。」吳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張起靈也將白布繞個圈打了漂亮的結。
「不錯,我覺得這包紮術你學得挺好,你要不要改個行當個護士?」戲謔笑著,吳邪很壞心打了他左手臂的傷口。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打著傘,吳邪在旁愉快的念著詩詞。
吃完飯兩個人在屋內歇息,打算等午後的艷陽稍稍退了熱度再出門;沒想到潑啦一聲,吳邪頓了下便著急地喊著張起靈,要他把曬在外頭的菜乾給收進來,慌慌張張了陣子,他盯著這雨來得急下得大,卻也澆熄了炎熱,轉念一想便決定直接出門去。
兩個人在一方的決定下,共撐一把傘,愉快往深山去。
「清明節,要驅邪,來去採些艾草,洗個澡。」
「張家有很多髒東西的。」
意有所指的說,吳邪看著前方,小心翼翼避開了泥濘灘。
「孟子也說:『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你也才幾年,應該可以洗去全身的穢氣保你個十年安全。」
十。吳邪現在還可以說說笑笑,不曾料到這數字後來成為夢魘,糾纏了彼此好些年。
「那裡有艾草。」張起靈突然插了一句,打斷吳邪的叨叨絮絮。
「好咧,你拿著傘我去採。」語畢就準備離開傘下,吳邪才剛抬起右腳、稍微淋到足尖,人就被扯了回來,手裡還塞進東西。
「我去。」語未盡,人已去;吳邪還在恍神。張起靈已經淋完雨回來,手裡抓了把綠草回到傘下,為了不沾到人,還站離傘出去了點。
「不是吧你在搞什麼?」急吼吼抓著人回到屋子裡,吳邪東翻西找總算有塊乾淨的布,稍微把他的頭髮擦乾。
「你他媽的給我去洗澡!」在屋內晃來晃去不只一圈,吳邪邊找東西邊這麼對他喊。
淋個雨也沒什麼──張起靈想這麼說,可是聽了一串的粗話,就知道再講話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概是那初相遇的後遺症吧。摸摸鼻子,他乖乖走進浴室,但走進浴室沒多久,他便聽見外面吭哩匡啷一陣響。
圍個巾子遮住重點走了出來,張起靈看見在一堆鍋碗瓢盆中的吳邪,右手高高舉起,將一陶製磨缽護住。
走過去把人拉起,從他手裡接過那沉重的磨缽;他們已經多了好多東西,不像以前打壞了個破木桶還會被吳邪壞聲壞氣的喊,當然也還都了許多無形的東西……在這幾年之間有失去、也有得到,重要的是,張起靈還知道了很多吳邪的秘密。
像是吳邪沒有什麼力氣,應該說他無法使力,當他想要用力舉起一個東西,那麼反而沒有力,可是如果只是單純的拿物,腦中沒有下意識使勁,那麼就又可以舉得起。
「那是麒麟血的反噬。」吐著菸,吳邪偏著頭說。
對了,張起靈也知道,張家最純的麒麟血就在他的身上,雖然他並沒有問為什麼。
「走開。」拍開他伸來的手,要回那磨缽。
「我叫你去洗澡。」推了張起靈一把,吳邪抓了幾把曬乾的植物往缽裡丟。
「張家的小族長要是因此找了涼該怎麼辦吶──」輕輕嘆息伴隨研磨的沙沙聲音,張起靈慢慢走回浴室拿起水瓢、舀水,嘩啦嘩啦,水聲蓋過一切。
「我進去了。」吳邪敲敲門,不過那也只是象徵意義的敲,早就看了好久遍,也都是男人,沒什麼好害臊。
抱著缽,他踱步至木澡盆,可能是盆子實在小、也有可能是人太大隻,張起靈屈起雙腳,像個被丟在路旁的小狗小貓縮成一團看著他。
「這是艾草……跟一些好東西。」有點懶得解釋,唰地一下,將缽裡的東西全部給丟進水裡,還很順手地拿左手的研磨棒進去水裡攪了攪。
「很好,泡個一刻鐘再出來。」抹抹汗,吳邪一副成就大事後的得意樣子準備走出去。
下意識的,張起靈拉住了吳邪。
「操!」差點就往後滑,不過那力量的主人還很有良心把人扶住。
「不一起洗?」他用著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雖然能知道剛才拉的人脾氣都起了。
「一起洗個毛啊……!」惡狠狠轉頭,吳邪沉著聲音。
「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想幹什麼?」
右手往後抓了一把果然被躲過,趁著那個空檔,吳邪轉了個身掙脫,連帶對人比了個中指。
乓!浴室門狠狠被甩上,但是張起靈靈一看門縫,發現人還沒走。
「張起靈,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提過。」
「我叫吳邪,但是這個『無邪』。」
「天真『無邪』。」
「我姓張。」
「我也是張家人。」
一挑眉表示困惑,張起靈小時候可愛的臉長著長著轉成了清秀樣子,還有些稚氣,但吳邪估計再過幾年就會又不一樣了,不過那個性沒有什麼變,還是不怎麼愛說話。
原本吳邪對這性子有些頭疼,過了幾天他就覺得這樣很好、很安靜,雖然說出來那些躺斗裡的老傢伙應該都沒人信,但其實吳邪他喜靜,自己也沒多愛說話。
這樣很好。
不過在無形之間他們也培養出了默契,一個眼神(很多時候都是張起靈的),就能交流許多東西,養著養著,吳邪總覺得還有別的東西被養了出來。
這樣不好。
下一次應該限制個年齡門檻什麼的,他默默下了決定。
「以柔克剛。」言教不如身教,他伸直右手併攏手指,四指向自己的方向擺動,擺明挑釁著對方。
看似收招,張起靈合起雙腿、雙手垂下,頃刻間力度的轉換,低身蹲姿,右足尖緊貼地上,刷地一聲,人快速的向前衝去。
「好動作。」連帶吹了聲口哨以表讚賞,吳邪左腳後跨形成弓箭步姿,兩手向前屈起。
張起靈跑得挺快的,順便還帶著一股勁風,人還有些距離他便感受到了那氣流及殺氣。
吳邪挺欣慰的,一開始只是個身手好一些的小孩子,現在已經晉升為真的是張家人的孩子了。
不過張起靈的殺氣還是有些不足,可能是留情或者不夠成熟,讓人只感受到了壓力而不至於畏懼。
這吳邪也教過了,不管是誰站在面前,只要他做了跟自己、族內違背的事情,族長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抹殺人。
無情,這是族長的第一課。
「動作什麼的我只教個大概,我教的是這裡──」吳邪指了指腦袋,「跟這裡。」他比了比左胸口的位置。
「好了,今天還有別的事呢。」吳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張起靈也將白布繞個圈打了漂亮的結。
「不錯,我覺得這包紮術你學得挺好,你要不要改個行當個護士?」戲謔笑著,吳邪很壞心打了他左手臂的傷口。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打著傘,吳邪在旁愉快的念著詩詞。
吃完飯兩個人在屋內歇息,打算等午後的艷陽稍稍退了熱度再出門;沒想到潑啦一聲,吳邪頓了下便著急地喊著張起靈,要他把曬在外頭的菜乾給收進來,慌慌張張了陣子,他盯著這雨來得急下得大,卻也澆熄了炎熱,轉念一想便決定直接出門去。
兩個人在一方的決定下,共撐一把傘,愉快往深山去。
「清明節,要驅邪,來去採些艾草,洗個澡。」
「張家有很多髒東西的。」
意有所指的說,吳邪看著前方,小心翼翼避開了泥濘灘。
「孟子也說:『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你也才幾年,應該可以洗去全身的穢氣保你個十年安全。」
十。吳邪現在還可以說說笑笑,不曾料到這數字後來成為夢魘,糾纏了彼此好些年。
「那裡有艾草。」張起靈突然插了一句,打斷吳邪的叨叨絮絮。
「好咧,你拿著傘我去採。」語畢就準備離開傘下,吳邪才剛抬起右腳、稍微淋到足尖,人就被扯了回來,手裡還塞進東西。
「我去。」語未盡,人已去;吳邪還在恍神。張起靈已經淋完雨回來,手裡抓了把綠草回到傘下,為了不沾到人,還站離傘出去了點。
「不是吧你在搞什麼?」急吼吼抓著人回到屋子裡,吳邪東翻西找總算有塊乾淨的布,稍微把他的頭髮擦乾。
「你他媽的給我去洗澡!」在屋內晃來晃去不只一圈,吳邪邊找東西邊這麼對他喊。
淋個雨也沒什麼──張起靈想這麼說,可是聽了一串的粗話,就知道再講話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概是那初相遇的後遺症吧。摸摸鼻子,他乖乖走進浴室,但走進浴室沒多久,他便聽見外面吭哩匡啷一陣響。
圍個巾子遮住重點走了出來,張起靈看見在一堆鍋碗瓢盆中的吳邪,右手高高舉起,將一陶製磨缽護住。
走過去把人拉起,從他手裡接過那沉重的磨缽;他們已經多了好多東西,不像以前打壞了個破木桶還會被吳邪壞聲壞氣的喊,當然也還都了許多無形的東西……在這幾年之間有失去、也有得到,重要的是,張起靈還知道了很多吳邪的秘密。
像是吳邪沒有什麼力氣,應該說他無法使力,當他想要用力舉起一個東西,那麼反而沒有力,可是如果只是單純的拿物,腦中沒有下意識使勁,那麼就又可以舉得起。
「那是麒麟血的反噬。」吐著菸,吳邪偏著頭說。
對了,張起靈也知道,張家最純的麒麟血就在他的身上,雖然他並沒有問為什麼。
「走開。」拍開他伸來的手,要回那磨缽。
「我叫你去洗澡。」推了張起靈一把,吳邪抓了幾把曬乾的植物往缽裡丟。
「張家的小族長要是因此找了涼該怎麼辦吶──」輕輕嘆息伴隨研磨的沙沙聲音,張起靈慢慢走回浴室拿起水瓢、舀水,嘩啦嘩啦,水聲蓋過一切。
「我進去了。」吳邪敲敲門,不過那也只是象徵意義的敲,早就看了好久遍,也都是男人,沒什麼好害臊。
抱著缽,他踱步至木澡盆,可能是盆子實在小、也有可能是人太大隻,張起靈屈起雙腳,像個被丟在路旁的小狗小貓縮成一團看著他。
「這是艾草……跟一些好東西。」有點懶得解釋,唰地一下,將缽裡的東西全部給丟進水裡,還很順手地拿左手的研磨棒進去水裡攪了攪。
「很好,泡個一刻鐘再出來。」抹抹汗,吳邪一副成就大事後的得意樣子準備走出去。
下意識的,張起靈拉住了吳邪。
「操!」差點就往後滑,不過那力量的主人還很有良心把人扶住。
「不一起洗?」他用著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雖然能知道剛才拉的人脾氣都起了。
「一起洗個毛啊……!」惡狠狠轉頭,吳邪沉著聲音。
「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想幹什麼?」
右手往後抓了一把果然被躲過,趁著那個空檔,吳邪轉了個身掙脫,連帶對人比了個中指。
乓!浴室門狠狠被甩上,但是張起靈靈一看門縫,發現人還沒走。
「張起靈,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提過。」
「我叫吳邪,但是這個『無邪』。」
「天真『無邪』。」
「我姓張。」
「我也是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