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好想追到你〉
哨兵唐子衿X嚮導齊陸熙
少爺離家出走的衍生,算是架空世界的哨響AU
*
唐子衿眼也不移,就看著底下的排排新生發怔。
「在看什麼?」站在他旁邊的楚周南注意到他的出神,看了幾眼後順著唐子衿的目光看向某處。
但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一群新生而已。
而且都大四了還要陪著聽新生訓練,要不是今年學校有了新制,誰會想浪費時間聽,更別提還看人看得入迷?
至此,終於收回目光的人投來視線,同時嘴唇開闔:
「我決定參加這次的軍訓了。」
「蛤?」楚周南一聽瞪大眼睛,覺得這傢伙腦袋果然是壞了。
他們這群都已經被選入軍部就等著畢業分發,所以就算今年軍訓改制成大一到大四都得參加,他們也能免去這場軍訓。
但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某人竟然想去!
唐子衿冷冷橫了他一眼當沒聽到,繼續看自己想看的人。
*
勾著嘴角的他抱著一隻白色的大狐狸──應該是他的精神嚮導──一雙眼睛發著亮光,就是那個神采奕奕的模樣吸引了唐子衿的注意。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對身為哨兵的唐子衿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他甚至能看清那人嘴唇上的水光,惹得自己口乾舌燥。
*
「我說哥,你這種行為果然是想追人吧。」楚周南的雙生兄弟──楚召南,看著研究大一課表的唐子衿發表了感想。
「……嗯,幫個忙嗎?」唐子衿一聽偏頭看了過去。
他想既然已經那麼明顯也不用再藏著了,因為自己實在沒有那兩人交友得廣,如果能得他們兩個的幫忙,那事情應該會是事半功倍。
「──好!那你看上的是哪個啊?」還以為會得到拒絕的楚召南頓時來了精神,湊了過去看唐子衿的螢幕,就在他靠了過去的同時,聽見身後傳了一聲驚呼。
「學長,好巧呀。」
楚召南一頓,斜著眼瞥向唐子衿,發現原本一臉酷樣的人剎那間春心蕩漾,扯開一個大大的微笑轉頭看去。
哇,不是需要幫忙?但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他眼睛瞪得大大,看看唐子衿接著看看齊陸熙,似乎又懂了什麼。
啊──原來放著宿舍的好電腦不用,硬要在圖書館用電腦也是算好的啊?
「嗯,你也來用電腦啊?」他站起身,走了幾步站在嚮導眼前。
唐子衿早注意到齊陸熙常去圖書館,於是今天正好有空的他便來圖書館等人,順便研究課表看看能不能製造更多相遇的機會,沒想到這一次就真讓他遇上了。
「對啊,桌電被我弄壞了,剛剛拿去修。」齊陸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懷裡的白狐狸也跟著呀了一聲。
唐子衿一聽整顆心都碎成了齏粉,隨著那聲音鳴叫揚去。
「那……要修很久嗎?」雖然有些突兀,但還是想多聊天的人開口試探。
雖然早藉著新生輔導員的身份接近了對方,但總歸還是停在學長弟的關係,他現在每一步都給踩得謹慎,只要走錯一步──好的話或許只是嚇到學弟、更壞點可會讓人逃離自己。
「嗯──」齊陸熙一聽不知為何紅了臉,語氣開始遲疑。
唐子衿心裡猛地一跳,不住擔心是否真太過冒進。
「……主機板壞了,大概要一陣子。」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用的,但就是螢幕一黑就再也開不起來,當時修理的店員還問他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可他就不清楚啊?
經過這件事情,他身為機器殺手的稱號終於坐實,被自己從小到大的友人們好一頓嘲笑。
「這樣……我這邊有不用的筆電,要先借你用嗎?」雖然他不知道齊陸熙為何臉紅,但只要不是對自己牴觸就好。
齊陸熙聞言睜大了眼睛有些開心,但神色隨即一變,改而帶上歉意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拒絕了人。
畢竟他怕又弄壞另一台電腦,如果是圖書館的還能裝傻過去,跟別人借還弄壞可就說不過去了。
「嗯。」唐子衿覺得有點可惜,但也沒關係,反正機會還多的是。
「……這是大一的課表吧?學長怎麼在看這個?」覺得尷尬的齊陸熙有些慌張,一看到電腦螢幕上的東西趕緊轉移了話題。
楚召南注意到齊陸熙的目光,一直被當作背景的人終於被注意到,主動對人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我少了大一的通識學分,正在看要用哪堂課補。」唐子衿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隨口就胡謅了個合理的原因。
「有推薦的課嗎?」帶著心機的他還順著話問了自己很想知道的答案。
現在是開學第二週,課應該都已經上過一次,所以這時候問的話應該會以自己上過的來談,唐子衿就賭賭看這可能性。
「這樣……我選的基礎機械學還不錯!」齊陸熙眼睛一轉,一邊說話一邊笑得更開心。
楚召南聽完看向課表,這堂課上的教師寫著特聘。
其實這課他們倆早上過了。
他們那年的老師是專業大師級,課程內容很好但作業難,期末作業竟然要求完全手造一隻機器人,做不出來就當了你!
想想現在科技都已經多麼發達了還得手組這種東西,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種折磨──總之就是堂非常硬的課。
雖然不知道特聘的老師會是誰,但照選了四年課的慣例,這種冠上基礎兩字的課程通常不會太過輕鬆,這嚮導學弟到底是怎麼選的啊?
唐子衿也跟著看了一眼,接著問:
「老師是?」
「……我忘記了,但第一堂課的內容很棒。」思考好久的齊陸熙最後搖了搖頭,但還是再次強調自己喜歡這堂課的真心。
「好,我會看看我的課表能不能選入這堂課,謝謝你。」早就打定主意選下這堂課的唐子衿才不管課程內容,只是他話不能說太快必須慢慢來。
「嗯!」很開心幫上忙的齊陸熙應了聲,和兩人打了招呼後轉頭就去忙自己的事。
「真要選?」楚召南拉過唐子衿的肩膀,附在他耳旁低語。
結果唐子衿一把把人推開,一臉厭惡地看他。
「你我都是哨兵,根本沒必要這麼近說話。」他嘖了一聲,搶過楚召南的滑鼠趕緊選課。
「哇啊,看來我們三皇子是認真的?」他就看著唐子衿俐落地把課選好關掉了網頁,還不忘點下關機。
「認真的。」唐子衿站起身,掃了眼附近沒有看見那個身影,有些失落的他收回目光看自己的家臣鄭重地說。
君無戲言。
雖然唐子衿大概輪不到當皇帝,但他們皇室的人言談都帶著重量,話可是不能輕言出口,所以楚召南真沒想到他會給了這麼肯定的回覆。
「你連他什麼來頭都不知道,竟然這麼快就確定了?」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又追問了次。
「……那是身為哨兵的直覺。」唐子衿低下頭看自己腕上的虎頭圖案,那是屬於他的哨兵標記。
在他看見了那人的瞬間,那裡是隱隱發燙甚至抽疼,心裡是陣陣怦然,震盪在心裡久久不散。
身為皇室人的他可見過許多嚮導,漂亮的、性感的、可愛的、厲害的都有,但就是沒一個能讓他如此心動。
雖然說來是有些理想,但唐子衿就想跟隨直覺,自信的他也相信最終能迎來懷抱。
*
坐在教室最後的唐子衿正等著人潮散去。
他因為課程重複最後無法選上,不過他還是照著時間到班上報到,就假裝自己是旁聽生。
結果一進門就發現講師是軍部機甲一隊的隊長──齊瑀昭,唐子衿心都涼一半了。
──齊陸熙該不會是喜歡上這講師吧?
幸好後來唐子衿觀察陣子後發現齊陸熙是真的認真上課,這才暫時放下了戒心。
這堂課也不知道是因為講師的來頭還是因為講師的長相,總之教室是坐得滿滿。
齊陸熙坐在前頭、唐子衿坐在後頭,如果他要找人一聊得擠過波波人潮,剛好他看對方還沒要走的意思,所以跟著坐在原位等候。
坐在椅子的他距得有些遠,唐子衿看人差不多走光了起身就往下走去,沒想到齊陸熙與此同時也站起身。
唐子衿趕緊加快腳步,想追上那人身影──
卻見齊陸熙走到講師面前,手一抬就緊緊抱住了人。
在他這個角度看不清楚齊陸熙的表情,但齊瑀昭是露出了剛剛課堂上未曾見到的笑容,抱在一起的兩人甚至十分親暱地左右晃了起來。
糟糕,真的糟糕。
唐子衿面上一僵,這腳步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跨下去。
埋首在齊瑀昭懷裡的人抬起了臉,唐子衿這才終於看見了他的表情──是自己未曾見過的開懷。
所以他最後停下腳步,腳跟一旋轉了個方向走出去。
面對教室的齊瑀昭當然注意到唐子衿的動靜,他看著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今天的課真棒。」抱緊了人就不想放手的齊陸熙就窩在他懷裡說話。
「聽起來會太難嗎?」齊瑀昭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髮,享受這難得的兄弟親暱。
他跟他的寶貝弟弟差了十來歲,當他出社會離家工作齊陸熙才那麼小,就抓著自己的衣服哭喊著大哥不要走。
當時齊瑀昭的心都碎了,蹲下身抱著弟弟捨不得放開,是後來媽媽看不下去催著精神力趕人出門。
這會終於讓他等到齊陸熙上大學,齊瑀昭是拚了老命爭取授課的機會,才有這機會在這和弟弟黏踢踢。
突然想起唐子衿背影的齊瑀昭偷偷摸上齊陸熙的衣領,確定在他脖子和肩胛交界的狐狸印記沒有任何改變,高高掉起的心終於落下。
不過齊瑀昭想得太快,哨嚮兩人就算都已經親親摟摟抱抱睡睡了,印記也不會改變,要改變那可是精神綁定的事了。
「上大學的感覺如何?」前幾堂課齊瑀昭忙著交接問題沒法和齊陸熙聊得太多,到了今天才有了空閒甚至還能吃個晚餐。
「很好,就是電腦被我弄壞了。」齊陸熙放開自己的手,邊說著最近的事情,還伸手幫著人收拾東西。
「再買一台啊?嗯?」整理好東西的齊瑀昭攬著弟弟,像在兩人三腳般走出教室大門。
他們家才不缺那台電腦的錢,幹嘛修?
「沒關係,修好了,剛剛傳了訊息叫我去拿。」靠在哥哥肩膀上的齊陸熙趕緊補上話,不想讓齊瑀昭多花那筆錢。
兩人是說說笑笑走離校園,沒注意到唐子衿就站在轉角那若有所思。
*
唐子衿其實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畫面。
不是才剛大一嗎?怎麼就和講師關係這麼好了了?這也才幾節課而已?
他的心裡冒出緊接的問號,一個接著一個連環串起,想到最後卻是倏地一止。
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唐子衿摸上自己隱隱發涼的胸膛,感受依舊有勁的心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接問人絕對是太過衝動,可他就想不通為什麼會被捷足先登,但──或許兩人是從更早前就已經交往?
剛好差距三屆就是阻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要不是上了同間大學,他倆大概此生沒有機會遇上。
唐子衿也曾想過,兩人都姓齊或許就是親戚呢?
但齊瑀昭家裡與皇室息息相關,而且因為皇子的身份,他大多看過貴族們的照片或實際與其接觸,都長到二十二歲還真沒看過齊陸熙這人。
所以這可能性是他第一個劃掉的。
越想越喪氣的人難得坐在椅上縮成一團,渾身透出難受的氣息。
楚周南剛好走進房間找人,看著唐子衿頹唐模樣吹了聲幸災樂禍的口哨。
唐子衿臉一偏,瞇著眼睛瞪人,同時他的老虎也從精神圖景跳了出來,就繞著楚周南走,尾巴還挺挑釁地不住往他身上一下又一下揮弄。
「怎麼了,我的殿下?」他就挑著眉,想看看唐子衿這是哪招?
明明聽楚召南說某人前幾天還在興沖沖地追人,怎麼才沒幾天就這般喪氣地窩在房裡。
唐子衿一開始並不想把這種煩惱和楚周南說清楚。
但,他從沒有過這種體驗,如果要平復焦躁也只能問問「感覺」有經驗的人了吧?
大概。
唐子衿還是有些猶豫,但也只能妥協的他緊皺著眉、握著拳,咬著牙說出自己的煩惱。
果不其然楚周南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哇──」他低喊了聲,才正準備調侃就被唐子衿一個眼神止住。
「你最好,說點能聽的話。」維持著動作的他表情也沒變,嘴裡吐出的話卻多了許多強硬。
「……聽說齊議長家還有個嚮導,是藏得好好的小寶貝。」楚周南一聽也不玩了,就說了自己曾聽說過的事情。
「……私生子?」唐子衿還真沒聽過這種貴族私下的八卦內容,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這就不清楚了,你怎麼不問問太子殿下呢?」楚周南說完聳了聳肩轉身就走出房間,他可不想在和現下陰晴不定的傢伙待得太久,等等真被他的老虎啃了怎麼辦。
楚周南當然也有精神嚮導,不過他並不想為了這種小事與人相拚。
唐子衿看人走了出去,轉頭從椅子上跳起,長腿一跨至小櫃拿起手機。
*
「齊瑀昭?伴侶?沒有吧?」
唐子佩一臉莫名看著突然打來視訊電話,還問了奇怪問題的唐子衿。
「真沒有?」擰著眉的他心裡可緊張得不行,唐子佩都能看見他的老虎在後頭焦慮地逡巡。
「……這很重要?」他想了陣子也想不通這和唐子衿有什麼關聯,於是換了個問題試圖突破僵局。
「非常。」唐子衿正經著表情點了點頭。
「我是真沒聽說過。」拄著頭的唐子佩想了想,也很認真回了。
機甲一隊是他天天見的人群,這種隊長有了伴的事情一定是大肆宣揚,沒道理他們隊內會這麼平靜。
「那……齊議長家還有個嚮導──是嗎?」得到確認的唐子衿緊接著問剛剛打聽到的事情,顫抖的心是又更高地懸起。
唐子佩一聽坐正了身體,挑著眉與弟弟四目相接,就想搞懂這傢伙想做些什麼。
「……有是有,怎麼?」他想反正這事情有天會攤在眾人眼前,先和唐子衿說不是個問題。
「叫齊陸熙……嗎?」唐子衿並不想探詢隱私,但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心思,也只能用著特權去安自己的心。
「你連這個都知道啊。」坐在椅子上的唐子佩轉了一圈,似乎並不意外唐子衿能說出那個名字。
「和你同校的大一新生,喜歡?」他會知道是因為得簽核齊瑀昭的申請,唐子衿會知道一個新生的名姓那就代表他早知道人,或許,還更甚?
光看唐子衿難得打來了電話,先是問了伴侶之類的事,又問到齊家未曾公開露面的嚮導,其意幾乎是司馬昭之心。
「齊家所有人可疼死小嚮導了……」唐子佩接著說了他所知道的事,語裡帶著暗示。
不露面、不露名甚至連存在都藏得好好,就是一個要把這孩子保護好的意思,唐子衿看上人家可有得忙了。
「知道了。」終於鬆了口氣的他低下頭,謝完人就掐斷通話。
*
原本都是大一大二聯合軍訓,混合年級分組完成任務,但這次為了軍部今年的入伍新制才讓大一到大四皆參與其中,由大四領著大一、大三帶著大二,兩組互戰。
從大一開始累積軍分,分數高低就是未來軍隊選人的依據,大二、大三雖晚了點但大家都是同個起跑線,至於大四就是負責陪著練手。
而且是大一配大四,唐子衿就中意這組合。
畢竟他是哨兵、齊陸熙是嚮導,是很有機會分到一起的。
分組名單不到當日都無從得知,唐子衿惴著既緊張又期待的心到集合地點。
教官給所有人分了個電子手錶,所有人照著指示點按,錶面上便跳出一個數字,唐子衿照著指示走到自己的組別,看見了他未來的寶貝。
他感動到眼淚都要落下,但臉上依舊維持著紳士般的笑容,和所有隊友點點頭走到一旁。
「學長。」依舊抱著白狐狸的齊陸熙特地轉過身喊了句,還抓起自己精神響導的前腳揮了揮。
唐子衿心肝猛然一顫,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活過這一周了。
*
「學長好厲害,好會煮飯呀。」齊陸熙抱著一盆洗好的菜蹲在唐子衿身旁,一雙眼睛就盯著那鍋攪著的肉湯。
唐子衿偏頭看了那個口水都快流下的人,不住感謝著那天天嘮叨的老爸。
他老爸、就是現在的皇帝,老是告訴兩個哨兵的兒子務必學好廚藝,只要燒得一手好菜,就不怕沒有嚮導入懷。
嗯,他還不忘補了一句,哨兵也是可以。
現在哨嚮結合還是多數,但如果要哨哨或是嚮嚮組合也不是不行,至少兩人的爸爸都能接受。
反正唐子衿是真的認真學了點,也正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第一天晚上所有人是面面相覷,面對著一頭獵來的野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唐子衿和其他大四生是同樣想法,就想著讓大一新生先處理,他們再看狀況應對,但當他瞄到齊陸熙那快餓死的可憐表情還是忍不住跳了出來。
那兩個大四生皆是一臉驚訝的看了過去──在他們印象中,唐子衿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於是現在才變成唐子衿負責煮飯,齊陸熙在旁幫忙,其他人各有要忙的事情。
「嘗嘗。」唐子衿舀了肉和湯,吹了幾下遞到齊陸熙嘴旁示意試個味道。
齊陸熙當然義不容辭,張開嘴一口吞入。
「……好好吃!」激動的他伸手攫住唐子衿的袖子,一雙眼睛裡滿是欽佩。
他也曾試著學過煮菜,但齊陸熙似乎沒有那個天分,怎麼做都是焦黑有如鍋底。
所以齊陸熙最後放棄了,也因此對於煮菜上手的唐子衿佩服不已。
唐子衿非常滿意齊陸熙的反應,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明天想吃什麼?」他一邊問一邊把盆子裡的菜丟進鍋中,抱著一堆柴火回來的大四生就聽著那話,在心裡不住吐槽。
就只需要一天,他們這些多打滾三年的大四生馬上懂了唐子衿的心思。
誰敢和三皇子搶呢?而且現在看來大概也搶不過吧?
所以彼此有了個默契──能多留點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就多留點,說不定唐子衿會看在這時的所作所為,給他們的漫長的人生幫著鋪路。
*
唐子衿除了身份尊貴以外,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不然是無法剛升上大四就被選進軍部。
他俐落跳下樹,手間短刃以個刁鑽的角度送入異獸藏在硬皮間的軟肉。
與此同時,聚精會神的齊陸熙精神力一甩,因疼痛而精神震盪的異獸受到這攻擊後隨即倒下。
哨兵和精神嚮導互相合作,死死壓制這異獸,最後由一頭老虎扼斷喉嚨、攫去牠的呼吸。
周圍爆出幾聲歡呼,幾人從樹叢裡現身,與隊友互相擁抱慶祝死裡逃生。
唐子衿拔出了刀拭掉血漬,轉頭看蹦跳走來的齊陸熙,他燦然一笑,抬手擦去對方沾到臉頰的髒汙。
「……謝謝,學長厲害。」笑彎眼睛的他看向唐子衿,比平時高昂的語氣顯示了他的開心。
他們剛在追逐今天任務的異獸,但是級別太高,作為先鋒的大一被橫掃了遍,各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只有嚮導唯二之一的齊陸熙沒事,但持續用精神力攻擊也耗去他不少精力。
後頭的大四學長姐們看這樣不行,把人都叫了回來重擬策略。
因為大一的人大多都帶著傷,大四生這次得幫著控場,出來當誘餌的活只能輪到雙腳好好的齊陸熙頭上,唐子衿一聽是直接插話,把他自己從後頭拉到前頭。
其他兩位大四生眼睛一齊看來,從他們神情看來似乎不意外,還不如說就等唐子衿說出這話,再來排自己的位置。
作為誘餌的齊陸熙就在異獸的巢穴外偷偷看著,有些緊張的他忍不住看了眼躲在一旁樹上的唐子衿。
「沒問題的。」他的聲音輕輕傳來,在空氣中轉瞬就散,但齊陸熙還是聽清楚了。
勾起嘴角的他又催起精神力,就在外頭探著異獸的動靜,等著牠靠近點穴口,齊陸熙的狐狸就竄了出去,他也跟著現身,一人一獸引著異獸出巢。
發情期的象皮獸特別凶猛,步伐碰碰追在齊陸熙身後。
他拚了命邁開腳,照著當初說好的路線跑著。
會合點就在眼前,心神一鬆的齊陸熙沒注意到腳下的樹根,絆了一下往前滾了一圈,幸好這一滾把他送入安全範圍而不是趕來的象皮獸腳下。
唐子衿隨後跳到異獸身上補刀,還半跪在地齊陸熙見狀也送了一擊──
至此,他們終於通過了第一個任務。
「還好嗎?」他低下眼看有些狼狽的人問。
他的老虎就環在齊陸熙身旁繞著圈圈,直到他的主人發了言才甘願回到精神圖景裡。
「嗯!」喜歡毛茸茸的齊陸熙依依不捨看了最後一眼,接著順著視對方線看了身上,被衣服沾著的泥濘驚得一愣。
他轉頭看了自己摔過的地方,原來那是片泥地,因為太過緊張所以完全沒注意到,直到放下心才發現自己摔得可慘。
「旁邊有條溪,整理一下吧。」唐子衿沒忍住笑了出來,他抿去嘴角的笑意指向一旁。
害臊的齊陸熙點點頭,和其他人打聲招呼拉著周水楊就往那裡走去。
*
「我覺得那傢伙在追你。」齊陸熙從小到大的好友──周水楊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擰乾,晾在一旁的大石上。
軍訓可不准帶空間戒,而且軍訓服也就發了兩套,一般沒什麼大狀況就直接洗洗晾乾繼續穿。
齊陸熙只是摔進泥巴裡,所以他當然也是洗洗就好。
他穿著一條內褲,泡在水裡看著周水楊。
「嗯?」齊陸熙眨眨眼睛隨即精神一震,憑空掉出一白團,然後──掉進水裡不住掙動。
他急急忙忙撈出狐狸,轉頭往背後的岩石上擱,確認好自家精神嚮導沒事以後,看向周水楊的眼睛瞪著大大。
「你──再說一次?」齊陸熙看其他人也過來了,趕緊游到友人身旁低聲問著。
「我說他在追你啊。」周水楊嘻嘻笑了兩聲,附在他耳旁說了。
兩人的目光同時往唐子衿看去,引來他探詢的回看。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對這種事情挺遲鈍的齊陸熙遲疑了下,特別好學地向人請教了。
「他對你挺好了,這不是和高中那時一樣嗎?」周水楊撥了他一臉水,故意提了高中追齊陸熙追得可勤的哨兵。
買早餐、買齊陸熙喜歡的零食,還在他生日時送花送卡片,也不忘賄賂周遭的人幫著說好話,能做的事那位哨兵幾乎做盡。
可惜石頭就是迸不出花,最後無疾而終,更可惡的是這被追著的人直到結束都還無所知覺。
齊陸熙仔細思考唐子衿與自己幾日以來的互動,雖然不覺得其中有什麼特別,但坦白說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與不認識的人這麼快搞熟。
「你啊你,也不想想議長花了多大的心力把你藏好,可別太快就把自己送了出去。」周水楊捏著齊陸熙的臉晃了晃,叮嚀著這因為太過保護顯得相對單純的人。
他們就沒料到後來又會迸出個身為嚮導的齊陸熙。
嚮導就算了,一個有個背景的嚮導可會多惹人目光,也難怪齊家家長們和長子談過以後把齊陸熙的存在蓋著,就算要上學也是掛在媽媽那邊的親戚下。
等到齊陸熙長得夠大了再慢慢讓他出現在眾人眼前,這也是齊家沒人阻止齊瑀昭去齊陸熙大學任教的原因。
「我知道啦,好痛──」齊陸熙皺著眉低喊,捏著周水楊的腕求饒。
同樣是嚮導的他哼了一聲,丟了毛巾給他以後讓他趕緊上岸穿好衣服。
*
結果,後來還是被唐子衿手到擒來,而且就在軍訓結束的隔日晚上。
他打著要慶祝軍訓的名義,邀出齊陸熙共進晚餐。
他是看準這一周兩人的相處熱度與日俱增,這才提出了邀請,齊陸熙也如他預料答應了。
或許,還得感謝周水楊的提點,讓齊陸熙開始注意起唐子衿的舉動,感受著其中的用意,忍不住對他的所作所為觸動,最後心自然而然偏了過去。
齊陸熙不知道該穿什麼,最後聽了周水楊的建議穿了略寬鬆的黑白色調休閒襯衫和黑色長褲,腳上踩著淺灰色靴子,含著忐忑的心到了約好的地點。
唐子衿早在那裡等候,在看見齊陸熙的同時笑容綻開。
這一笑就定下齊陸熙的心,讓他忍不住加緊了步伐跑到唐子衿身前。
*
所以下樓買消夜的周水楊並不意外自己會看見兩人手牽著手回來,不過他並不想打擾這兩人的濃情蜜意,在齊陸熙還沒發現自己前加快腳步竄進建築。
至於那位哨兵根本瞞不了,反正大概早在他還離兩人很遠時唐子衿就注意到了。
「晚安,陸陸。」唐子衿捏捏手中的掌,終於叫了心心念念的名。
齊陸熙的臉色又更豔紅了些,開心的他扯起嘴角無聲回應。
兩人四目交接,視線交錯之間是黏膩膩的情化也化不開。
「……晚安,學長。」糾結許久的他還是沒能直接叫出對方的名,選擇用最熟悉的方式道晚。
唐子衿一時沒忍住,低下頭輕啄在彎著的唇。
「嗯,晚安。」語畢,他接著親在齊陸熙的額上以及頰邊,惹著懷裡那人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彈。
覺得好笑的唐子衿看著齊陸熙震驚含怯的神色,內心是大大的滿足。
「真的晚安了!」突然莫名慌張起來的齊陸熙丟了這話轉頭就走,但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抓著唐子衿的臂,換他吻上對方。
又急又快的,幾乎是一碰便離的輕淺,但唐子衿就是能從中嚐盡世界上所有的甜。
親完就跑的人站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揮完就進了宿舍。
獨自站在外的那人直到那身影離了視線,才踩著依依不捨的步伐回家。
-完-
少爺離家出走的衍生,算是架空世界的哨響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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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衿眼也不移,就看著底下的排排新生發怔。
「在看什麼?」站在他旁邊的楚周南注意到他的出神,看了幾眼後順著唐子衿的目光看向某處。
但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一群新生而已。
而且都大四了還要陪著聽新生訓練,要不是今年學校有了新制,誰會想浪費時間聽,更別提還看人看得入迷?
至此,終於收回目光的人投來視線,同時嘴唇開闔:
「我決定參加這次的軍訓了。」
「蛤?」楚周南一聽瞪大眼睛,覺得這傢伙腦袋果然是壞了。
他們這群都已經被選入軍部就等著畢業分發,所以就算今年軍訓改制成大一到大四都得參加,他們也能免去這場軍訓。
但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某人竟然想去!
唐子衿冷冷橫了他一眼當沒聽到,繼續看自己想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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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著嘴角的他抱著一隻白色的大狐狸──應該是他的精神嚮導──一雙眼睛發著亮光,就是那個神采奕奕的模樣吸引了唐子衿的注意。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對身為哨兵的唐子衿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他甚至能看清那人嘴唇上的水光,惹得自己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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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哥,你這種行為果然是想追人吧。」楚周南的雙生兄弟──楚召南,看著研究大一課表的唐子衿發表了感想。
「……嗯,幫個忙嗎?」唐子衿一聽偏頭看了過去。
他想既然已經那麼明顯也不用再藏著了,因為自己實在沒有那兩人交友得廣,如果能得他們兩個的幫忙,那事情應該會是事半功倍。
「──好!那你看上的是哪個啊?」還以為會得到拒絕的楚召南頓時來了精神,湊了過去看唐子衿的螢幕,就在他靠了過去的同時,聽見身後傳了一聲驚呼。
「學長,好巧呀。」
楚召南一頓,斜著眼瞥向唐子衿,發現原本一臉酷樣的人剎那間春心蕩漾,扯開一個大大的微笑轉頭看去。
哇,不是需要幫忙?但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他眼睛瞪得大大,看看唐子衿接著看看齊陸熙,似乎又懂了什麼。
啊──原來放著宿舍的好電腦不用,硬要在圖書館用電腦也是算好的啊?
「嗯,你也來用電腦啊?」他站起身,走了幾步站在嚮導眼前。
唐子衿早注意到齊陸熙常去圖書館,於是今天正好有空的他便來圖書館等人,順便研究課表看看能不能製造更多相遇的機會,沒想到這一次就真讓他遇上了。
「對啊,桌電被我弄壞了,剛剛拿去修。」齊陸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懷裡的白狐狸也跟著呀了一聲。
唐子衿一聽整顆心都碎成了齏粉,隨著那聲音鳴叫揚去。
「那……要修很久嗎?」雖然有些突兀,但還是想多聊天的人開口試探。
雖然早藉著新生輔導員的身份接近了對方,但總歸還是停在學長弟的關係,他現在每一步都給踩得謹慎,只要走錯一步──好的話或許只是嚇到學弟、更壞點可會讓人逃離自己。
「嗯──」齊陸熙一聽不知為何紅了臉,語氣開始遲疑。
唐子衿心裡猛地一跳,不住擔心是否真太過冒進。
「……主機板壞了,大概要一陣子。」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用的,但就是螢幕一黑就再也開不起來,當時修理的店員還問他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可他就不清楚啊?
經過這件事情,他身為機器殺手的稱號終於坐實,被自己從小到大的友人們好一頓嘲笑。
「這樣……我這邊有不用的筆電,要先借你用嗎?」雖然他不知道齊陸熙為何臉紅,但只要不是對自己牴觸就好。
齊陸熙聞言睜大了眼睛有些開心,但神色隨即一變,改而帶上歉意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拒絕了人。
畢竟他怕又弄壞另一台電腦,如果是圖書館的還能裝傻過去,跟別人借還弄壞可就說不過去了。
「嗯。」唐子衿覺得有點可惜,但也沒關係,反正機會還多的是。
「……這是大一的課表吧?學長怎麼在看這個?」覺得尷尬的齊陸熙有些慌張,一看到電腦螢幕上的東西趕緊轉移了話題。
楚召南注意到齊陸熙的目光,一直被當作背景的人終於被注意到,主動對人點了點頭當作打招呼。
「……我少了大一的通識學分,正在看要用哪堂課補。」唐子衿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隨口就胡謅了個合理的原因。
「有推薦的課嗎?」帶著心機的他還順著話問了自己很想知道的答案。
現在是開學第二週,課應該都已經上過一次,所以這時候問的話應該會以自己上過的來談,唐子衿就賭賭看這可能性。
「這樣……我選的基礎機械學還不錯!」齊陸熙眼睛一轉,一邊說話一邊笑得更開心。
楚召南聽完看向課表,這堂課上的教師寫著特聘。
其實這課他們倆早上過了。
他們那年的老師是專業大師級,課程內容很好但作業難,期末作業竟然要求完全手造一隻機器人,做不出來就當了你!
想想現在科技都已經多麼發達了還得手組這種東西,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種折磨──總之就是堂非常硬的課。
雖然不知道特聘的老師會是誰,但照選了四年課的慣例,這種冠上基礎兩字的課程通常不會太過輕鬆,這嚮導學弟到底是怎麼選的啊?
唐子衿也跟著看了一眼,接著問:
「老師是?」
「……我忘記了,但第一堂課的內容很棒。」思考好久的齊陸熙最後搖了搖頭,但還是再次強調自己喜歡這堂課的真心。
「好,我會看看我的課表能不能選入這堂課,謝謝你。」早就打定主意選下這堂課的唐子衿才不管課程內容,只是他話不能說太快必須慢慢來。
「嗯!」很開心幫上忙的齊陸熙應了聲,和兩人打了招呼後轉頭就去忙自己的事。
「真要選?」楚召南拉過唐子衿的肩膀,附在他耳旁低語。
結果唐子衿一把把人推開,一臉厭惡地看他。
「你我都是哨兵,根本沒必要這麼近說話。」他嘖了一聲,搶過楚召南的滑鼠趕緊選課。
「哇啊,看來我們三皇子是認真的?」他就看著唐子衿俐落地把課選好關掉了網頁,還不忘點下關機。
「認真的。」唐子衿站起身,掃了眼附近沒有看見那個身影,有些失落的他收回目光看自己的家臣鄭重地說。
君無戲言。
雖然唐子衿大概輪不到當皇帝,但他們皇室的人言談都帶著重量,話可是不能輕言出口,所以楚召南真沒想到他會給了這麼肯定的回覆。
「你連他什麼來頭都不知道,竟然這麼快就確定了?」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又追問了次。
「……那是身為哨兵的直覺。」唐子衿低下頭看自己腕上的虎頭圖案,那是屬於他的哨兵標記。
在他看見了那人的瞬間,那裡是隱隱發燙甚至抽疼,心裡是陣陣怦然,震盪在心裡久久不散。
身為皇室人的他可見過許多嚮導,漂亮的、性感的、可愛的、厲害的都有,但就是沒一個能讓他如此心動。
雖然說來是有些理想,但唐子衿就想跟隨直覺,自信的他也相信最終能迎來懷抱。
*
坐在教室最後的唐子衿正等著人潮散去。
他因為課程重複最後無法選上,不過他還是照著時間到班上報到,就假裝自己是旁聽生。
結果一進門就發現講師是軍部機甲一隊的隊長──齊瑀昭,唐子衿心都涼一半了。
──齊陸熙該不會是喜歡上這講師吧?
幸好後來唐子衿觀察陣子後發現齊陸熙是真的認真上課,這才暫時放下了戒心。
這堂課也不知道是因為講師的來頭還是因為講師的長相,總之教室是坐得滿滿。
齊陸熙坐在前頭、唐子衿坐在後頭,如果他要找人一聊得擠過波波人潮,剛好他看對方還沒要走的意思,所以跟著坐在原位等候。
坐在椅子的他距得有些遠,唐子衿看人差不多走光了起身就往下走去,沒想到齊陸熙與此同時也站起身。
唐子衿趕緊加快腳步,想追上那人身影──
卻見齊陸熙走到講師面前,手一抬就緊緊抱住了人。
在他這個角度看不清楚齊陸熙的表情,但齊瑀昭是露出了剛剛課堂上未曾見到的笑容,抱在一起的兩人甚至十分親暱地左右晃了起來。
糟糕,真的糟糕。
唐子衿面上一僵,這腳步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跨下去。
埋首在齊瑀昭懷裡的人抬起了臉,唐子衿這才終於看見了他的表情──是自己未曾見過的開懷。
所以他最後停下腳步,腳跟一旋轉了個方向走出去。
面對教室的齊瑀昭當然注意到唐子衿的動靜,他看著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哥,今天的課真棒。」抱緊了人就不想放手的齊陸熙就窩在他懷裡說話。
「聽起來會太難嗎?」齊瑀昭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髮,享受這難得的兄弟親暱。
他跟他的寶貝弟弟差了十來歲,當他出社會離家工作齊陸熙才那麼小,就抓著自己的衣服哭喊著大哥不要走。
當時齊瑀昭的心都碎了,蹲下身抱著弟弟捨不得放開,是後來媽媽看不下去催著精神力趕人出門。
這會終於讓他等到齊陸熙上大學,齊瑀昭是拚了老命爭取授課的機會,才有這機會在這和弟弟黏踢踢。
突然想起唐子衿背影的齊瑀昭偷偷摸上齊陸熙的衣領,確定在他脖子和肩胛交界的狐狸印記沒有任何改變,高高掉起的心終於落下。
不過齊瑀昭想得太快,哨嚮兩人就算都已經親親摟摟抱抱睡睡了,印記也不會改變,要改變那可是精神綁定的事了。
「上大學的感覺如何?」前幾堂課齊瑀昭忙著交接問題沒法和齊陸熙聊得太多,到了今天才有了空閒甚至還能吃個晚餐。
「很好,就是電腦被我弄壞了。」齊陸熙放開自己的手,邊說著最近的事情,還伸手幫著人收拾東西。
「再買一台啊?嗯?」整理好東西的齊瑀昭攬著弟弟,像在兩人三腳般走出教室大門。
他們家才不缺那台電腦的錢,幹嘛修?
「沒關係,修好了,剛剛傳了訊息叫我去拿。」靠在哥哥肩膀上的齊陸熙趕緊補上話,不想讓齊瑀昭多花那筆錢。
兩人是說說笑笑走離校園,沒注意到唐子衿就站在轉角那若有所思。
*
唐子衿其實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畫面。
不是才剛大一嗎?怎麼就和講師關係這麼好了了?這也才幾節課而已?
他的心裡冒出緊接的問號,一個接著一個連環串起,想到最後卻是倏地一止。
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唐子衿摸上自己隱隱發涼的胸膛,感受依舊有勁的心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接問人絕對是太過衝動,可他就想不通為什麼會被捷足先登,但──或許兩人是從更早前就已經交往?
剛好差距三屆就是阻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要不是上了同間大學,他倆大概此生沒有機會遇上。
唐子衿也曾想過,兩人都姓齊或許就是親戚呢?
但齊瑀昭家裡與皇室息息相關,而且因為皇子的身份,他大多看過貴族們的照片或實際與其接觸,都長到二十二歲還真沒看過齊陸熙這人。
所以這可能性是他第一個劃掉的。
越想越喪氣的人難得坐在椅上縮成一團,渾身透出難受的氣息。
楚周南剛好走進房間找人,看著唐子衿頹唐模樣吹了聲幸災樂禍的口哨。
唐子衿臉一偏,瞇著眼睛瞪人,同時他的老虎也從精神圖景跳了出來,就繞著楚周南走,尾巴還挺挑釁地不住往他身上一下又一下揮弄。
「怎麼了,我的殿下?」他就挑著眉,想看看唐子衿這是哪招?
明明聽楚召南說某人前幾天還在興沖沖地追人,怎麼才沒幾天就這般喪氣地窩在房裡。
唐子衿一開始並不想把這種煩惱和楚周南說清楚。
但,他從沒有過這種體驗,如果要平復焦躁也只能問問「感覺」有經驗的人了吧?
大概。
唐子衿還是有些猶豫,但也只能妥協的他緊皺著眉、握著拳,咬著牙說出自己的煩惱。
果不其然楚周南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哇──」他低喊了聲,才正準備調侃就被唐子衿一個眼神止住。
「你最好,說點能聽的話。」維持著動作的他表情也沒變,嘴裡吐出的話卻多了許多強硬。
「……聽說齊議長家還有個嚮導,是藏得好好的小寶貝。」楚周南一聽也不玩了,就說了自己曾聽說過的事情。
「……私生子?」唐子衿還真沒聽過這種貴族私下的八卦內容,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這就不清楚了,你怎麼不問問太子殿下呢?」楚周南說完聳了聳肩轉身就走出房間,他可不想在和現下陰晴不定的傢伙待得太久,等等真被他的老虎啃了怎麼辦。
楚周南當然也有精神嚮導,不過他並不想為了這種小事與人相拚。
唐子衿看人走了出去,轉頭從椅子上跳起,長腿一跨至小櫃拿起手機。
*
「齊瑀昭?伴侶?沒有吧?」
唐子佩一臉莫名看著突然打來視訊電話,還問了奇怪問題的唐子衿。
「真沒有?」擰著眉的他心裡可緊張得不行,唐子佩都能看見他的老虎在後頭焦慮地逡巡。
「……這很重要?」他想了陣子也想不通這和唐子衿有什麼關聯,於是換了個問題試圖突破僵局。
「非常。」唐子衿正經著表情點了點頭。
「我是真沒聽說過。」拄著頭的唐子佩想了想,也很認真回了。
機甲一隊是他天天見的人群,這種隊長有了伴的事情一定是大肆宣揚,沒道理他們隊內會這麼平靜。
「那……齊議長家還有個嚮導──是嗎?」得到確認的唐子衿緊接著問剛剛打聽到的事情,顫抖的心是又更高地懸起。
唐子佩一聽坐正了身體,挑著眉與弟弟四目相接,就想搞懂這傢伙想做些什麼。
「……有是有,怎麼?」他想反正這事情有天會攤在眾人眼前,先和唐子衿說不是個問題。
「叫齊陸熙……嗎?」唐子衿並不想探詢隱私,但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心思,也只能用著特權去安自己的心。
「你連這個都知道啊。」坐在椅子上的唐子佩轉了一圈,似乎並不意外唐子衿能說出那個名字。
「和你同校的大一新生,喜歡?」他會知道是因為得簽核齊瑀昭的申請,唐子衿會知道一個新生的名姓那就代表他早知道人,或許,還更甚?
光看唐子衿難得打來了電話,先是問了伴侶之類的事,又問到齊家未曾公開露面的嚮導,其意幾乎是司馬昭之心。
「齊家所有人可疼死小嚮導了……」唐子佩接著說了他所知道的事,語裡帶著暗示。
不露面、不露名甚至連存在都藏得好好,就是一個要把這孩子保護好的意思,唐子衿看上人家可有得忙了。
「知道了。」終於鬆了口氣的他低下頭,謝完人就掐斷通話。
*
原本都是大一大二聯合軍訓,混合年級分組完成任務,但這次為了軍部今年的入伍新制才讓大一到大四皆參與其中,由大四領著大一、大三帶著大二,兩組互戰。
從大一開始累積軍分,分數高低就是未來軍隊選人的依據,大二、大三雖晚了點但大家都是同個起跑線,至於大四就是負責陪著練手。
而且是大一配大四,唐子衿就中意這組合。
畢竟他是哨兵、齊陸熙是嚮導,是很有機會分到一起的。
分組名單不到當日都無從得知,唐子衿惴著既緊張又期待的心到集合地點。
教官給所有人分了個電子手錶,所有人照著指示點按,錶面上便跳出一個數字,唐子衿照著指示走到自己的組別,看見了他未來的寶貝。
他感動到眼淚都要落下,但臉上依舊維持著紳士般的笑容,和所有隊友點點頭走到一旁。
「學長。」依舊抱著白狐狸的齊陸熙特地轉過身喊了句,還抓起自己精神響導的前腳揮了揮。
唐子衿心肝猛然一顫,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活過這一周了。
*
「學長好厲害,好會煮飯呀。」齊陸熙抱著一盆洗好的菜蹲在唐子衿身旁,一雙眼睛就盯著那鍋攪著的肉湯。
唐子衿偏頭看了那個口水都快流下的人,不住感謝著那天天嘮叨的老爸。
他老爸、就是現在的皇帝,老是告訴兩個哨兵的兒子務必學好廚藝,只要燒得一手好菜,就不怕沒有嚮導入懷。
嗯,他還不忘補了一句,哨兵也是可以。
現在哨嚮結合還是多數,但如果要哨哨或是嚮嚮組合也不是不行,至少兩人的爸爸都能接受。
反正唐子衿是真的認真學了點,也正好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第一天晚上所有人是面面相覷,面對著一頭獵來的野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唐子衿和其他大四生是同樣想法,就想著讓大一新生先處理,他們再看狀況應對,但當他瞄到齊陸熙那快餓死的可憐表情還是忍不住跳了出來。
那兩個大四生皆是一臉驚訝的看了過去──在他們印象中,唐子衿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於是現在才變成唐子衿負責煮飯,齊陸熙在旁幫忙,其他人各有要忙的事情。
「嘗嘗。」唐子衿舀了肉和湯,吹了幾下遞到齊陸熙嘴旁示意試個味道。
齊陸熙當然義不容辭,張開嘴一口吞入。
「……好好吃!」激動的他伸手攫住唐子衿的袖子,一雙眼睛裡滿是欽佩。
他也曾試著學過煮菜,但齊陸熙似乎沒有那個天分,怎麼做都是焦黑有如鍋底。
所以齊陸熙最後放棄了,也因此對於煮菜上手的唐子衿佩服不已。
唐子衿非常滿意齊陸熙的反應,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明天想吃什麼?」他一邊問一邊把盆子裡的菜丟進鍋中,抱著一堆柴火回來的大四生就聽著那話,在心裡不住吐槽。
就只需要一天,他們這些多打滾三年的大四生馬上懂了唐子衿的心思。
誰敢和三皇子搶呢?而且現在看來大概也搶不過吧?
所以彼此有了個默契──能多留點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就多留點,說不定唐子衿會看在這時的所作所為,給他們的漫長的人生幫著鋪路。
*
唐子衿除了身份尊貴以外,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不然是無法剛升上大四就被選進軍部。
他俐落跳下樹,手間短刃以個刁鑽的角度送入異獸藏在硬皮間的軟肉。
與此同時,聚精會神的齊陸熙精神力一甩,因疼痛而精神震盪的異獸受到這攻擊後隨即倒下。
哨兵和精神嚮導互相合作,死死壓制這異獸,最後由一頭老虎扼斷喉嚨、攫去牠的呼吸。
周圍爆出幾聲歡呼,幾人從樹叢裡現身,與隊友互相擁抱慶祝死裡逃生。
唐子衿拔出了刀拭掉血漬,轉頭看蹦跳走來的齊陸熙,他燦然一笑,抬手擦去對方沾到臉頰的髒汙。
「……謝謝,學長厲害。」笑彎眼睛的他看向唐子衿,比平時高昂的語氣顯示了他的開心。
他們剛在追逐今天任務的異獸,但是級別太高,作為先鋒的大一被橫掃了遍,各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只有嚮導唯二之一的齊陸熙沒事,但持續用精神力攻擊也耗去他不少精力。
後頭的大四學長姐們看這樣不行,把人都叫了回來重擬策略。
因為大一的人大多都帶著傷,大四生這次得幫著控場,出來當誘餌的活只能輪到雙腳好好的齊陸熙頭上,唐子衿一聽是直接插話,把他自己從後頭拉到前頭。
其他兩位大四生眼睛一齊看來,從他們神情看來似乎不意外,還不如說就等唐子衿說出這話,再來排自己的位置。
作為誘餌的齊陸熙就在異獸的巢穴外偷偷看著,有些緊張的他忍不住看了眼躲在一旁樹上的唐子衿。
「沒問題的。」他的聲音輕輕傳來,在空氣中轉瞬就散,但齊陸熙還是聽清楚了。
勾起嘴角的他又催起精神力,就在外頭探著異獸的動靜,等著牠靠近點穴口,齊陸熙的狐狸就竄了出去,他也跟著現身,一人一獸引著異獸出巢。
發情期的象皮獸特別凶猛,步伐碰碰追在齊陸熙身後。
他拚了命邁開腳,照著當初說好的路線跑著。
會合點就在眼前,心神一鬆的齊陸熙沒注意到腳下的樹根,絆了一下往前滾了一圈,幸好這一滾把他送入安全範圍而不是趕來的象皮獸腳下。
唐子衿隨後跳到異獸身上補刀,還半跪在地齊陸熙見狀也送了一擊──
至此,他們終於通過了第一個任務。
「還好嗎?」他低下眼看有些狼狽的人問。
他的老虎就環在齊陸熙身旁繞著圈圈,直到他的主人發了言才甘願回到精神圖景裡。
「嗯!」喜歡毛茸茸的齊陸熙依依不捨看了最後一眼,接著順著視對方線看了身上,被衣服沾著的泥濘驚得一愣。
他轉頭看了自己摔過的地方,原來那是片泥地,因為太過緊張所以完全沒注意到,直到放下心才發現自己摔得可慘。
「旁邊有條溪,整理一下吧。」唐子衿沒忍住笑了出來,他抿去嘴角的笑意指向一旁。
害臊的齊陸熙點點頭,和其他人打聲招呼拉著周水楊就往那裡走去。
*
「我覺得那傢伙在追你。」齊陸熙從小到大的好友──周水楊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擰乾,晾在一旁的大石上。
軍訓可不准帶空間戒,而且軍訓服也就發了兩套,一般沒什麼大狀況就直接洗洗晾乾繼續穿。
齊陸熙只是摔進泥巴裡,所以他當然也是洗洗就好。
他穿著一條內褲,泡在水裡看著周水楊。
「嗯?」齊陸熙眨眨眼睛隨即精神一震,憑空掉出一白團,然後──掉進水裡不住掙動。
他急急忙忙撈出狐狸,轉頭往背後的岩石上擱,確認好自家精神嚮導沒事以後,看向周水楊的眼睛瞪著大大。
「你──再說一次?」齊陸熙看其他人也過來了,趕緊游到友人身旁低聲問著。
「我說他在追你啊。」周水楊嘻嘻笑了兩聲,附在他耳旁說了。
兩人的目光同時往唐子衿看去,引來他探詢的回看。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對這種事情挺遲鈍的齊陸熙遲疑了下,特別好學地向人請教了。
「他對你挺好了,這不是和高中那時一樣嗎?」周水楊撥了他一臉水,故意提了高中追齊陸熙追得可勤的哨兵。
買早餐、買齊陸熙喜歡的零食,還在他生日時送花送卡片,也不忘賄賂周遭的人幫著說好話,能做的事那位哨兵幾乎做盡。
可惜石頭就是迸不出花,最後無疾而終,更可惡的是這被追著的人直到結束都還無所知覺。
齊陸熙仔細思考唐子衿與自己幾日以來的互動,雖然不覺得其中有什麼特別,但坦白說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與不認識的人這麼快搞熟。
「你啊你,也不想想議長花了多大的心力把你藏好,可別太快就把自己送了出去。」周水楊捏著齊陸熙的臉晃了晃,叮嚀著這因為太過保護顯得相對單純的人。
他們就沒料到後來又會迸出個身為嚮導的齊陸熙。
嚮導就算了,一個有個背景的嚮導可會多惹人目光,也難怪齊家家長們和長子談過以後把齊陸熙的存在蓋著,就算要上學也是掛在媽媽那邊的親戚下。
等到齊陸熙長得夠大了再慢慢讓他出現在眾人眼前,這也是齊家沒人阻止齊瑀昭去齊陸熙大學任教的原因。
「我知道啦,好痛──」齊陸熙皺著眉低喊,捏著周水楊的腕求饒。
同樣是嚮導的他哼了一聲,丟了毛巾給他以後讓他趕緊上岸穿好衣服。
*
結果,後來還是被唐子衿手到擒來,而且就在軍訓結束的隔日晚上。
他打著要慶祝軍訓的名義,邀出齊陸熙共進晚餐。
他是看準這一周兩人的相處熱度與日俱增,這才提出了邀請,齊陸熙也如他預料答應了。
或許,還得感謝周水楊的提點,讓齊陸熙開始注意起唐子衿的舉動,感受著其中的用意,忍不住對他的所作所為觸動,最後心自然而然偏了過去。
齊陸熙不知道該穿什麼,最後聽了周水楊的建議穿了略寬鬆的黑白色調休閒襯衫和黑色長褲,腳上踩著淺灰色靴子,含著忐忑的心到了約好的地點。
唐子衿早在那裡等候,在看見齊陸熙的同時笑容綻開。
這一笑就定下齊陸熙的心,讓他忍不住加緊了步伐跑到唐子衿身前。
*
所以下樓買消夜的周水楊並不意外自己會看見兩人手牽著手回來,不過他並不想打擾這兩人的濃情蜜意,在齊陸熙還沒發現自己前加快腳步竄進建築。
至於那位哨兵根本瞞不了,反正大概早在他還離兩人很遠時唐子衿就注意到了。
「晚安,陸陸。」唐子衿捏捏手中的掌,終於叫了心心念念的名。
齊陸熙的臉色又更豔紅了些,開心的他扯起嘴角無聲回應。
兩人四目交接,視線交錯之間是黏膩膩的情化也化不開。
「……晚安,學長。」糾結許久的他還是沒能直接叫出對方的名,選擇用最熟悉的方式道晚。
唐子衿一時沒忍住,低下頭輕啄在彎著的唇。
「嗯,晚安。」語畢,他接著親在齊陸熙的額上以及頰邊,惹著懷裡那人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彈。
覺得好笑的唐子衿看著齊陸熙震驚含怯的神色,內心是大大的滿足。
「真的晚安了!」突然莫名慌張起來的齊陸熙丟了這話轉頭就走,但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抓著唐子衿的臂,換他吻上對方。
又急又快的,幾乎是一碰便離的輕淺,但唐子衿就是能從中嚐盡世界上所有的甜。
親完就跑的人站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揮完就進了宿舍。
獨自站在外的那人直到那身影離了視線,才踩著依依不捨的步伐回家。
-完-